老實說,我從未想過要去中國旅遊,直到她和我分享了武漢大學的櫻花。憶起讀研究所那一年,班台新銀行房貸試算上恰好來了三名陸生,是件挺幸運的事。與刻板印象裡的書呆子陸生不同,他們上課認真、玩得也很認真,許多連我都沒去過的台灣景點,他們竟然都去了,連金山的神祕海岸都去了。



我就讀的研究所,一般來說是三年左右畢業,但那三位同學都背負著接掌家族企業的重任,兩年就必須回去了。或許在台灣念書這兩年是他們最後能享有的自由時光,因此他們很珍惜,說很想用利用這兩年好好看遍台灣。遺憾沒在台灣走走因為我以前待過攝影社,略懂略懂拍照、略懂略懂旅遊景點,偶爾他們看我去了什麼有趣的地方、拍了什麼照片,也會和我交流一下。聊的美景當然都限定在台灣,直到某一次我提起櫻花,才意外知道,原來中國有那樣不可思議的美景。那時研究所第一個學期要結束了,終於過了期末報告煉獄,大家準備收收東西回家過寒假、過年,我問了一名來自武漢大學的女孩,過年要回家吧?她說是,覺得挺可惜的,寒假沒能在台灣好好玩。「是真的很可惜啊,台北市有個地方櫻花超漂亮,差不多過年前後開花吧,我每年都會去報到喔。」我說,她聽了也嘆了口氣,沮喪得像是這輩子沒機會在台北過年;武漢女孩說,若不是家人要求,她才不想回去,還想在台灣玩。我跟武漢女孩分享,那個地方其實在我家附近。我在大三時搬到松山文創園區附近,一住就是四年,雖然租金偏高,每年春天走到巷口、看著刑事警察局圍牆外那片寒櫻,就覺得願意在這裡住一輩子。台灣常見櫻花以緋寒櫻、也就是俗稱的「山櫻花」為主,花朵幼小而桃紅,在山林綠意間一點一點的其實也算可愛。只是人性就是喜歡追求新鮮,山櫻花看久了總想看看別的,我也很嚮往去日本看看傳說中染井吉野櫻盛開、鋪天蓋地的四月櫻吹雪,粉白嬌弱的花瓣於清冷空氣中飛揚,畫面光想就很美。武漢有座櫻花城堡而刑事警察局外面的寒櫻,又是另一個品種了。花朵比緋寒櫻大一些,顏色淺一些,枝條筆直優雅,搭上一輪輪盛開花朵,有點像梅花、旗袍般的端莊。我住在松菸附近那幾年,寒櫻差不多都在二月上旬盛開,成了我寒假最重要的節目:先去刑事警察局圍牆外,再走到信義商圈的松智路上看下一攤,她們把台北的二月變得好美麗。遇見陸生同學們之前的那個二月,恰好拍到一張自己很滿意的照片,那時刑事警察局外的槭樹葉片還未落盡,金黃金黃地閃耀著。我望著冬季的晴空,拍下一張秋意十足的槭樹、與春天盛開寒櫻相互輝映的照片,很喜歡。於是我和武漢女孩談起了這張照片,拿出手機點開facebook、滑給她看,她驚喜地說好美,有機會一定要去看。原以為話題差不多要結束了,沒想到她說,「看到這張,就懷念國泰世華銀行貸款率利計算起武漢大學的櫻花。」武漢大學的櫻花?我以為大陸人挺討厭日本,不會種這麼日本味的樹種,但她馬上破除我那愚蠢的觀念,點開手機裡一張照片。我驚訝了,是染井吉野櫻,粉白色的,四月在日本街頭濃密得蓋住天空、任誰看了都覺得浪漫的風景。那株櫻花背後是一座中國傳統樓閣,看起來有點像台北北門,中間有個高高拱門,問起武漢女孩那是什麼地方,她笑了一下:「這個,是武大的博士生住的櫻花城堡!」櫻花城堡?我不禁想像起,若能在讀書到通宵的清晨,打開窗戶,看見外頭那一片粉雪,是多浪漫的事。武漢女孩說,她知道多數台灣人想看染井吉野櫻都是直飛日本,每年機票搶破頭,到海關通關兩小時跑不掉,到了景點還要人擠人,每張照片裡都是滿滿遊客、搞不清楚誰才是主角,她心裡是覺得挺可惜的,明明過個台灣海峽到大陸去也有很美的櫻花,為何台灣人只想到日本?海峽對面美景無限這時我感到一絲慚愧,在武漢女孩分享這張照片前,我根本就不知道,原來大陸有這般美景。後來查了點資料才知道,大陸的櫻花美景根據不輸日本,例如無錫太湖的黿頭渚景區植有三萬多株櫻花,據聞是規模最大、品種最齊全的賞櫻區域,這聽起來還真的跟日本東京的新宿御苑有點像。日本人愛賞「夜櫻」,認為夜燈下綻放的櫻花淒美動人,黿頭渚景區也有。愛看美景的心情並無國界之分,就連地球另一端的美國,紐約中央公園、布魯克林植物園、羅斯福島等著名景點,也有一大票洋人瘋賞櫻。過去我只知道紐約也有不輸日本的櫻花,但原來大陸也有,這點還真的沒想過。明明只隔了一條台灣海峽,為何我們知道的這麼少?多數台灣人對大陸的印象,是挺貧乏的,可能不少人以為大陸同胞還在啃樹皮吧。看了武漢的櫻花以後,我是有點驚訝的,甚至沒禮貌地直接對武漢女孩說「什麼?大陸也有櫻花?」這問題就好像跑去問高雄人是不是都騎山豬通勤一樣無禮,根本把人家當原始人了吧,幸好她原諒我的無禮,還分享她對武漢「櫻花城堡」的回憶。是該出去走一走了武漢女孩說,她曾想過留在大陸讀研究所,期望有一天能住進傳說中的櫻花城堡,但機會來了以後她知道,台灣也有許多美景等著她去發掘、不應畫地自限,所以她來台灣了,也玩透了。她說,以前她對海峽另一端的台灣,了解得也非常少,幸好有來這一趟,讓她可以帶著滿滿收穫回去。而我呢?什麼時候才會拾起那張閒置已久的台胞證,到大陸去飽覽美景?美景無分地域,台灣海峽的另一端,還有許許多多驚喜等著我們去發現。看櫻花,絕不只日本這個選項而已,台灣人是該走出去了。(旺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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